這本書是在金石堂不小心逛到的
"潛規則"這個詞好像之前就有聽過..但是沒有很深入了解
結果我翻了一下就決定買回來看了
因為它解答了不少我心中的問題
那就是為什麼西方文化在融入中國社會裡常常會變形?
我指的西方文化其實泛指我們現在生活環境的大部份
包括民主主義, 資本主義, 教育制度 等等
"潛規則"似乎在這裡扮演了一個重要的角色
對於"潛規則"作者在序裡分別給了一個比較模糊的定義以及一個比較明確的定義
模糊的定義:
每個中國人心裡都明白
明文規定的背後往往隱藏著一套不明說的規矩
一種可稱為內部章程的東西
支配生活運行的經常是這套規矩
而不是冠冕堂皇的正式制度
(不明白這點的就難免吃虧.. 等到釘子碰多了..感覺到潛規則的存在了..尊重這套不明說的規矩了..人就算懂事了, 成熟了, 世故了)
明確的定義:
1. 潛規則是人們私下認可的行為約束
2. 這種行為約束, 依據當事各方的加害能力, 在社會互動中自發生成, 可以互動各方衝突減少, 交易成本降低
3. 所謂約束, 就是行為越界必招致報復, 這種共識強化了對彼此行為的穩定預期
4. 這種實際上遵從的規矩, 背離了正義觀念或正式制度的規定, 因此不得不以隱蔽的形式存在
5. 通過這種隱蔽, 當事人將正式規則的利益代理人遮罩於局部互動之外, 或將其拉入私下交易中, 憑藉這種私下的規則替換, 獲取正式規則所不能提供的利益
其實我比較接受模糊的定義
明確的定義反而使得"潛規則"變得更狹窄
不過用來解釋中國歷史可以比較顯著一點
作者在本書中將許多中國歷史上, 尤其是黑暗的一面, 都用潛規則來加以解釋
推論起來十分合理
整體總結來說
就是中國古代的皇帝制度是一個龐大的極權制度
依儒家的君君臣臣父父子子的想法
皇帝代表最高的掌權者
透過官僚體系來將皇帝的旨意落實在人民上
最主要的規定不外乎是 如何抽稅 和 如何選官
然而在這種體系下..皇帝的耳目常被親信所矇蔽
(本書有分析其實唬弄皇帝是很容易的事)
於是最後便自然產生一個結果
下面的官僚亂徵稅..回饋給皇帝親信後..皇帝還以為天下太平呢
最糟糕的是這種體系會出現一種正回饋的現象
也就是在這種框架下..清官必定被淘汰..因為皇帝聽到的都是他的壞話
最後只有那些有膽量有心計要發大財的人會當官
接著就會有越來越多的官位出現以容納越來越多的吸血鬼
在一開始..對人民來說遵從官僚的苛稅是比造反風險低非常多的 (想想看要避開整個錯枝盤結的官僚貪汙網是多麼不可能的事情)
但是人民的生產力是有限的
當整個貪婪的官僚體系大到人民難以負荷
以致於造反卻可以活下去的風險大於默默承受時
一場朝代替換的戲碼就要上演了
雖然許多朝代的開國君王本身也是被壓榨出身的 (ex. 朱元樟)
但是由於皇帝制度如上會導致改朝換代是無法避免的
就算是朱元樟用多麼兇狠的方式對待貪官 (砍頭剝皮截肢剋膝蓋)
還是無法阻止貪官的出現
整本書大致上就是以歷史事實來體現出上面的框架
其中以"晏氏轉型"我覺得最為經典
該篇提到的就是春秋時代齊國賢臣晏子的故事
大意是齊景公派晏子去治理東阿
三年後齊景公將晏子召了回來訓斥了一頓
說還以為晏子多有能力..竟然把東阿弄得亂七八糟
而晏子態度極好的要求能換另一種方式治理..如果再治理不好就以死謝罪
在齊景公同意的第二年回報稅收的時候
齊景公大力的誇獎晏子..將東阿治理的很好
晏子回答說
"從前我治理東河..關死後門..沒有賄賂..老百姓無人挨餓..而您反而要治我罪
後來我大開後門..大行賄賂..加重老百姓的稅賦用來孝敬您左右的人..現在有一半的老百姓都在挨餓..您反而上來祝賀我..
我這人無能治理東阿..請您准許我退休..讓賢能的人即位"
最後齊景公向晏子道歉並保證不干涉他治理東阿
從這個故事除了敬佩晏子的智識, 膽識還有耐心外
就可以看出整個環環相扣的官僚體系是如何欺下暪上的了
這世上像晏子這麼有能力的人畢竟不多
像東阿老百姓那麼幸福的也不多
大部份的老百姓還是得活在被欺壓的陰影下直到臨界點出現
這本書主要提的"潛規則"便是官僚如何欺下媚上的那套方法
在現今台灣社會還是處處可見這潛規則的影子
不過我覺得這本書更精采的部份是在後記 "中國通史的一種讀法" (這部份只有台灣版有..大陸版沒有..應該是太敏感了)
裡面作者提出個人的見解
解釋為何潛規則活躍於中國
而20世紀的優勝者 資本主義 又為何發源於歐洲
中國在秦朝大一統之後..便一直維持龐大的帝制國家
由儒家裝飾的門面底下..希望靠賢能的君臣來治理整個國家
然而最後結果終是養出了一個龐大的官僚體系而壓垮整個國家
說穿了中國歷史就是活在表面是儒家思想..實質上是潛規則掌握的制度下
而且農業是最好管理和壓榨的產業
在中國古代裡工業和商業是被認為最沒有生產力的東西 (士農工商)
因為品質和效率在中國古代是一點意義也沒有的事
而資源分配的事情是皇帝的事
反觀歐洲..中世紀的封建制度由一堆小國家和貴族組成
各貴族是以互相的武力和財力進行對峙以獲取平衡
於是如何有效的利用和分配資源便成為重要的問題
在這種背景下工業革命 和 資本主義 被發展出來了
而管理的觀念也被引導出來了
中國為了突破帝制的危機
在一開始選了三民主義做為試驗品
可是在蔣中正黨國不分的領導下..三民主義又只成為裝飾的花瓶
真正運行的還是之前那套潛規則
人民的生活一點也沒有好轉
而毛澤東卻依中國人的口味(喜歡極權制度)
將馬克思主義改良成符合農民的共產思想
在大陸上取代了三民主義
然而經過幾十年的實驗..發現還是比不上資本制度的效率
鄧小平推出的改革開放..在本質上是中國第一次將資本主義引入那塊大陸上 (當然台灣還是快了大陸很多:p)
從現在看起來..成果十分的豐碩..至少比當年文化大革命之流的方法好多了..將大陸沿海地區快速的開發起來
然而共產主義和資本主義本質是衝突的
當初以農民起家的共產黨如今引進強調工商業的資本主義
而大陸大部份的農民情況似乎還是無法好轉
只希望大陸的領導人能有辦法解決中國長久以來最棘手的問題 - 龐大的農業社會
雖然有點偏離主題
但是我自己的感覺是..台灣今天因為政治而在某些方面變成不是資本主義了 (ex. 對大陸投資設限)
這在某種程度上代表了掌權者對資源的分配作出自己認為比較好的規劃
但是歷史一再告訴我們..這種想法最終都是錯的
讓資本主義在自由市場裡自動分配資源才是上上之策
最後我想用我一開始的問題來總結
"為什麼西方文化在融入中國社會裡常常會變形?"
西方文化大都講求實事求是..凡事照明定的遊戲規則走
中國人長久以來活在儒家表面的粉飾..但實際卻由潛規則掌控的情況下
導致中國人對表面上給出的規則和限制都只是"參考"用
真正的規則都是枱面下隱隱約約中產生出來的
於是一些原本立意良好的西方文化
一旦置入了中國社會裡實行起來卻會變質
拿民主制度來說
立法委員工作應該是立法
但是在台灣卻變質成主要工作是為民講話
這裡便產生一個潛規則
立法委員要選得上和法律素質無關
只要在人民面前曝光越多..幫忙人民的新聞越多..得到的票就越多
又拿上班族最切身的上下班時間來說
勞基法明定一週合法上班時數為42小時
但是有多少人不是一週工作超過42小時卻沒有要求加班費
這裡的潛規則便建立在"老闆喜歡..員工反抗的風險太高"的情況下
台灣的民營公司是切實實行資本主義沒錯
但對待員工就又是另一種方式看待
例如員工績效獎金和分紅制度都是不公開的
每個人都是透過公司高層的分配下得到自己的獎金和分紅
於是員工本身無法用客觀的方法來分配自己的資源
(ex. 要到哪家公司 & 一天要工作多久)
也無法審視自己資源分配的結果 (ex. 和別人比起來績效差多少)
在這種公司擁有絕對造福(加害)能力的潛規則下
大部份工程師只有選擇拼了命的加班(而且是盲目的)
相對於美國公司會事先說好福利和分紅方法
使得讓個人也可以實現本身的資本主義
這又再度說明中國人習於用潛規則來進行事情..就算是俗稱的高科技公司也是一樣的
最後..可以看出中國潛規則的根深蒂固還有一個方法
就是看看所有中國相關的電影, 電視, 小說
無論是古代或是現代..幾乎沒辦法不提到 關說, 賄賂, 和大大小小讓人隱而不發的潛規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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